“我死去的丈夫,依然在泥土中蠢蠢欲动……”
——《死人之记》
短篇以少女漫特有的清新画风与温馨开场拉开序幕。当读者以为这是一曲动人的爱情挽歌时,却发现结局隐含着现实暴力的钝痛。
七点,闹钟准时响起。
咲子从梦中清醒,她迷迷糊糊得睡在了地上。
而一觉醒来,头,手腕和腰都很痛。
不过咲子还是打起精神,询问房间内的丈夫:“修一,你起床了吗?”
房间内静悄悄的。
“对哦,他从今天开始就不在了。”咲子突然想起。
咲子打了个哈欠,准备去上班,迎接炎热的今天。
去工作的邮局路上,咲子路过卖菜店铺。她微笑着向那儿的大叔大婶打招呼,不过他们依旧沉默的徘徊在店里,没有说话。反而是老人的儿子热情的回应了咲子。
原因很简单,他们是已死之人。
不知何时开始,人在死亡后,没办法安然沉睡了。
死去的人们会摇摇晃晃得重复着生前的习惯或印象深刻的动作,但他们对活人没有反应也不会讲话,因为他们的大脑不再工作了。
想必开始,也一定引发过骚乱吧。可是人们,依然下不了决心把还在动的家人送进火葬场。
仿佛能通过死后状态看到别人的人生呢,咲子一边想一边走进了邮局。
同事微笑说了句“早”后,便调侃起她的黑眼圈。
咲子有些不好意思:“我不小心在地板上睡着了,昨晚丈夫去关西出差,所以一觉睡到天亮。”
咲子的工作是邮件派送,城镇很小,因此工作量不大。
咲子派送第一封信的对象是个主妇,她的两个小孩同时去世了。
人在死亡后,身体内部的解构会晶体化,换而言之他们是不会腐烂的;只是会渐渐枯萎,化成一滩粉末;如同见证他们的二次死亡。
看似略带哀伤的主妇,咲子转移话题:“您的花园真漂亮,我都不知该在自家的空花园种些什么?”
主妇笑着为她推荐了一些植物,其中紫阳花引起了咲子兴趣。
送信路上,咲子遇见不少逝去之人。
其中一位晃晃悠悠的老人,身后还跟着一只叼着缰绳的小狗。
“应该是打算带着狗散步吧。”
上午的送信工作结束,咲子与同事开始吃午饭。
同事边吃三明治边指着一位逝去之人说:“那个人一直在我负责派送的区域晃荡,但我实在搞不懂他在干什么,咲子你帮我看看吧。”
而咲子只是通过几个简单动作便判断那人再重复生前偷东西的样子。
报警后,果然在此人屋中搜出大量赃物。
同事不由感叹:“真可怕,死了之后罪行都曝光了……”
咲子点点头:“确实很可怕呢。”
伴随清脆的开门声,下班的咲子回到了家。
厨房里妈妈在重复着清洗的动作,客厅里爸爸仍维持着看报纸的动作。
如同过去的平静生活在现,只是不再有欢声笑语。
看着毫无波澜的父母,咲子不禁想,妈妈,你的人生过得幸福吗?
可逝去之人不会说话。
空荡的屋子,回响着咲子的喃喃低语:“我没办法像你们一样了。”
“昨晚,我把修一杀死了。”
这对外人艳羡的完美夫妻在昨晚迎来终结,为了延续父母一样的完美家庭,咲子一直在忍耐丈夫的家暴。而昨夜得知外遇令她陷入奔溃,爱的谎言彻底碎了。
咲子举起那柄曾为丈夫制作过美味晚餐的菜刀,狠狠刺入男人身体。
丈夫流着血无声无息的死了,然后,他爬了起来,开始摆动腰部,重复着交欢的姿态。
咲子看着他,忽而想到,修一空洞眼神注视的,一定不是我吧。
泄愤一刀接着一刀后,咲子开始在花园挖埋尸用的坑,那里没有种任何植物,土壤非常坚硬,她挖得手微微颤抖。
咲子自述时,尘土飞扬的瞬间好似连接了面前慢慢枯萎的母亲,她的脆弱的腿部化作细沙飞舞,再也支不起沉重的身体。
咲子心中的恐惧在母亲倒下的一刹那如潮水涌出。
“我死的时候,会做出什么动作呢?是到处去派送邮件呢,还是重复着埋尸杀人的动作呢?”
“虽将修一深埋大地,但他依然在泥土中蠢蠢欲动吧。”
“带毒叶的紫阳花,会开出什么颜色?”
胡思乱想中,咲子只剩最后一个愿望,在我成为逝去之人时,请不要望向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