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许多人的脑海里，一定深深地镌刻着这样一个印象：蔚蓝的大海之中，美人鱼在水中漫游，她优雅的身姿，缥缈的歌声，吸引着过往的渔船……美人鱼，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名字和形象经常出现在戏剧、小说、电影等文学作品中。 其实，在广西的合浦县沙田镇，美人鱼不仅是梦想，是传说，她还是许多上了年龄的渔民看到过的真实形象。 美人鱼学名叫儒艮，俗称海牛，它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，是我国43种濒临灭绝的脊椎动物之一，在我国主要分布在北部湾海域。北京大学的潘石文教授把儒艮称为“湿地生物多样保护中的旗舰动物”。他说，对儒艮的保护必将影响到整个生态系统中其它生物的生存及保护，儒艮的存在就代表北部湾生态群落的存在，代表包括人与儒艮在内的生物群落的存在，代表那里的海水是清澈的。 同时，儒艮还承载人们的幻想和寄托，是整个世界梦想的美丽动物，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。 最近，记者到全国惟一的国家级儒艮自然保护区的所在地———合浦县沙田镇采访，这里的儒艮保护机构的专家覃女士告诉我们，现在只有特别幸运的渔人，才能偶然觅到儒艮的“芳踪”，它已处于濒危状态。而有专家指出：每一种生物对生态平衡所起的作用或大或小，但有一点毋容置疑，那就是说，每一种物种的灭绝，都意味着人类又向毁灭的道路迈近了一步。这，并非危言耸听。 救救儒艮，救救美人鱼，是我们这次奔走发出的呼吁。 不少人对美人鱼的认识，源自于丹麦作家安徒生的《海的女儿》中关于小美人鱼和王子的爱情故事。其实，美人鱼这一称谓的由来还要追溯到几个世纪以前，那时美洲大陆刚刚被发现，欧洲各国纷纷派船去美洲探险，寻找宝藏。每当黄昏日落，或者明月高悬的时候，那些在海上漂泊数月之久的探险者和水手们，常常在那粗笨的单筒望远镜中，透过弥漫的水雾，看到一些袒胸露肤的美丽“女人”在海边游泳、嬉戏，还有的把自己的“婴儿”抱到胸前喂奶。而这些女人的下身像鱼一样，她们时而出现，时而又被海上的迷雾遮住。这个海上“人鱼”哺育婴儿的奇妙景象，勾起了远涉重洋的人们对自己妻儿的思念之情，“美人鱼”的传说也随之诞生了。 在我国古代，也有关于美人鱼的传说故事。最著名的是宋朝《徂异记》中的记述：“查道使高丽，见妇人红裳双袒，髻鬟纷乱，腮后微露红鬣，命扶于水中，拜手感恋而没———乃人鱼也。”美人鱼在我国南海一带还被称为“南海鲛人”。传说有一条“鲛人”被渔夫捕到，好心的渔夫不忍加害，把它放回大海，“鲛人”非常感动，流下的泪水变成了珍珠。 由于这些关于美人鱼的的传说故事都很生动，富有浪漫的色彩，所以广为流传，美人鱼的艺术形象也就风靡全球。 实际上，近看美人鱼，它的长相不仅不美，还比较丑陋。它是一种终生生活在热带、亚热带水域，或者在近海游弋的大型水生哺乳动物，当地渔民叫它海牛。 因为它的雌兽的胸部乳房丰满，高高隆起，还生有一对4至5厘米的乳头，当它给幼仔哺乳时，常用两个肥大的胸鳍抱起幼仔露出海面，所以在傍晚或月色朦胧中使人容易产生错觉。 20世纪50年代以前，世代以海为伴的渔民相信美人鱼是龙宫太子、把其作为“神异鱼类”而奉若神明，绝对不敢捕杀。无意捕到，也放生大海。因此那个时候，合浦沙田镇一带的海域上，经常有美人鱼出没，有一位老渔民曾经看到过30几头美人鱼在浅海的滩涂上玩耍的动人情景。以前，就在这里，他经常看到海牛出现，它们在滩涂上吃海草，吃饱了就在海边玩、拉屎。潮退时，经常可以在滩涂上捡到海牛粪。但到了50年代末，在对破除迷信口号的误解下，渔民对儒艮进行了捕猎。 如果说，以前捕猎美人鱼是出于贫穷和无知，那么现在，在国家已经三令五申保护美人鱼时，美人鱼的命运是否就得到了改变呢？我们站在沙田港的渔业码头上，举目望去，风和日丽的海面上除了渔船，就是星星点点的看螺棚，这是用来围海养殖的。儒艮自然保护管理站的专家告诉我们，现在，猎杀美人鱼的情况是没有了，但渔民围海养殖，在浅海挖沙虫、养蚝、养螺、给海草造成的危害很大。美人鱼喜欢到浅海中觅食，她们不吃别的，专吃海草为生。养蚝、养螺、挖沙虫、把海草连根拔掉，美人鱼就没有了赖以生存的家园，皮之不存，毛将焉附？没有了海草，美人鱼以什么为生？更有甚者，有些渔民违法作业用电拖网，使海底牧场严重受损，美人鱼在这马达轰鸣的海域，怎么能够安身？还有些人为了发展经济，希望缩小海草场保护区的范围。这些人没有处理好保护儒艮和他们的生存与发展之间的矛盾，没有处理好保护自然的长远利益和集体或个体的短期利益的关系，这也许是我们开展自然资源保护工作碰到的一个普遍问题。据我国著名哺乳动物专家王丕烈研究员从手头掌握的情况推断，合浦保护区内约只有几十头儒艮，“这对一个物种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事，”王丕烈说。 非常可喜的是，对美人鱼的命运担忧、拯救美人鱼的工作，已经由国家的法律法规变成了许多人的行动。儒艮保护站的同志介绍，近年来，合浦县、沙田镇对海滩涂进行了清理，拆除非法占海围垦养殖的螺棚蚝椿，清理无证渔船，严禁用电拖网打渔，为保护儒艮营造了一个良好的生长繁殖的活动环境。国家还投入巨资在沙田保护区内设立了界标，快艇经常巡逻，严禁在保护区内打鱼。 保护站的工作人员经常深入到各渔村宣传保护儒艮的各种法律法规。沙田镇的一些老渔民也十分支持保护站的工作，管理员每次出海去寻找儒艮的踪迹，他们都主动陪同前往。傅乃在经常步行十多公里的海滩，去寻找海草标本供管理站作科研用，寻找和保护美人鱼已成了他晚年惟一的愿望：“我们现在是在赎罪”。保护站的同志还透露，沙田镇将成立一个联防队，对渔民们的捕捞行为进行监督和规范。由于最近来所做的一些有益工作，不时有出海的渔民遇到美人鱼。据不完全统计，从1997年2月到2003年1月，保护区及附近海域共发现儒艮42头次（多为当地渔民发现，因此没有拍到照片），而保护站今年已经５次接到发现美人鱼的报告。据说，去年７月末，一位年青渔民还看到一头正在吃草的红黑色的美人鱼。“这说明美人鱼对以前的家园还是很有感情的”。 但是，由于美人鱼的繁殖率很低，每隔3年才可怀一胎，每胎仅产一仔。 据广西渔业环境监测中心的专家们介绍，虽然时有美人鱼现身沙田的消息见诸报端，但他们连续两年在沙田搞调查时，没人能拿出证据来证明。亲眼在沙田见过儒艮的王丕烈研究员，他说除在1998年搞调查见过3头之外，包括渔政监督站、镇政府、保护区管理站，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儒艮，都是听说而已。和以往出海打鱼不难碰到美人鱼相比，现在对美人鱼的保护状况是不容乐观的。因此要坚决在沙田的350平方公里的儒艮保护区禁止围海养殖，严厉打击炸鱼电鱼的行为；要通过建立多项产业，为当地渔民提供新的就业机会和收入来源，使他们走出“靠山吃山，靠水吃水”的传统生产方式。 保护、拯救美人鱼的工作任重道远，除了加强执法和管理，我们还可以从文化层面上作些努力：一、在渔民当中广泛宣传美人鱼对保护北部湾生态的作用，这种宣传不能仅以硬性的法律法规宣传的方式进行，还应调动文学艺术的的手段，如戏剧、影视、歌曲、散文等，请作家编写有关美人鱼的戏剧，请词曲家创作有关美人鱼的歌曲，拍一部有关美人鱼的电视，出几本有关美人鱼的书，还要制成vcd；在沙田镇的入口处，搞一个美人鱼的雕塑……然后，让倾慕美人鱼的人在海边看关于美人鱼的戏剧，听美人鱼的歌声，围绕美人鱼的题材创作文艺作品。二、建一座美人鱼博物馆，展现有关美人鱼的传说、故事和美人鱼现在的状态，挖掘美人鱼代表的浪漫、人性、亲情的文化内涵，让人们从心里喜爱美人鱼，爱护美人鱼。三、美人鱼性情温和，跟人类有诸多神秘的联系，是少见的有人性的动物。 据说有些国家已能人工繁殖美人鱼，我们也可以尽快地建立科研基地，对美人鱼进行人工繁殖和驯养。也许今后，我们可以坐上渔船到浅海看美人鱼在海中漫游……当然，最重要的是，每一个文明的国度，每一个文明的人，都应该具有忧患意识，而这一切，仅仅靠呼吁是远远不够的。